No.128-20210812:国际上混合型养老金计划的发展趋势及启示—

摘要：风险共享机制是分析养老金制度安排的一个基本视角。在传统养老金世界中，养老金计划被分为DB（待遇确定型）和DC（缴费确定型）两大类，但在现实世界中，养老金运行并非那么单纯，兼具DB和DC特点的混合型计划大量出现，将养老金风险在雇主和雇员之间进行不同程度的分摊。本文以荷兰、美国、英国和加拿大四国为案例，介绍国际上混合型养老金计划的主要类型及风险共享安排，最后探究混合型计划的发展前景及对中国年金制度改革的启示。

关键词：养老金；混合型计划；风险共享

一、风险共享机制：养老金计划划分的一个分析视角

从经济学角度分析，养老金是一种跨期金融产品，即个体在年轻工作时进行储蓄，年老退休后将积累财富用于养老金给付。因此，养老金经济学处理的问题是，如何在个人生命周期中就将有限的资源用于工作期与退休期之间的分配。养老金计划的设计有两个阶段，一是储蓄期，也称为积累阶段（Accumulation Phase）；二是给付阶段，也称为“减持”阶段（Decumulation Phase）。在这两个阶段的资源交换上，涉及到保险精算，即缴费（Contribution）水平与待遇（Benefit）水平之间的精算关联。由此，在现实世界中看到两种最常见的养老金计划，待遇确定型（Defined Benefit, 以下简称DB）型和缴费确定（Defined Contribution，以下简称DC）型。

DB指的是计划发起人向参保人承诺既定的给付，待遇水平通常由一个事先设立的规则或公式进行确定，例如与个人退休时的最终工资（Final Wage）水平挂钩，或整个工作生涯期的平均工资（Career Average Wage）挂钩。在DB计划下，无论养老金计划的筹资情况如何，都要保障待遇支付。在DC计划下，每年养老金的缴费水平相对固定，个人退休时养老金待遇由缴费积累和增值情况决定，而不像DB计划那样对待遇给予承诺。对于二者的区别，通俗一个的比喻是：DB计划为“知道未来得多少，不知道现在缴费多少”；而DC计划则为“知道现在缴多少，不知道未来领多少”。两类计划各有优缺点，其中一个核心问题就是雇主和雇员的风险分摊问题。DB计划对雇员是保障型的，雇主承担最终支付责任，对企业意味着长期筹资负债；DC计划对雇员是风险型的，最终待遇水平由储蓄积累和市场投资风险确定，雇主责任较低。传统上，在发达国家DB养老金占据了主导地位，而几十年来DB逐步走向下坡路。国际上许多大型企业被庞大的养老债务拖垮，逐渐终止了该类计划，而DC则在新建养老金计划中占据主流。其中的主要原因在于：DC计划负担轻，便携性强，适应现代经济竞争和就业市场流动性越来越强的特点。但是DC计划也并非完美，其中被广为诟病的两个问题就是保障不足和风险高。DC计划运作建立在市场化投资运营的制度安排之上，通常由雇员和雇主共同缴费，委托金融机构进行管理，雇员做出投资选择，盈亏风险自担。因此，DC计划常面临着雇员储蓄水平不足，缴费密度低，个人选择非理性，投资波动大等现实问题，最终可能导致养老金保障不足。

在DB和DC的争议中，结合二者特点的混合型计划应运而生。所谓混合型养老金（Hybrid Pension）是兼具DB和DC二者特点的计划，它既可在DB计划基础上加入DC因素，增强灵活性；也可以在DC计划中添加DB特征，增强保障性。混合型养老金计划伴随私人养老金计划的发展演化而诞生，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在欧美国家大量出现，并在养老金产品设计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那么如何看待混合型计划的兴起，它与传统DB、DC计划如何区分，优劣势在哪里？一个基本的分析视角即在于计划的风险共享机制设计。

私人养老金计划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风险，最基本的有四类：一是投资风险：主要是指金融市场风险，养老基金投资低于预期目标，会造成筹资不足。在DB计划下，投资风险由发起人承担，而DC计划则由个人承担。二是长寿风险：是指因个人寿命延长而养老金支付不足的风险。传统DB计划大都提供年金化支付安排，个人长寿风险也由发起计划的企业承担，而DC计划下长寿风险则完全由个人承受。三是利率风险：指的是利率变化对购买年金成本的影响。利率下降时，资产投资回报下降，购买年金的成本会上升。如果DB计划承诺年金给付水平，雇员会免受利率风险。四是通胀风险：是指养老金的通胀贬值风险，这主要要看计划是否提供了按通胀指数进行待遇调整的保护措施。分摊上述风险，养老金计划设计有不同的结构安排。DB和DC可被看作是一个风险分摊“频谱仪”的两个极端，一端是雇主承担全部风险，另一端则是雇主承担全部风险；理论上讲，混合型计划则可以将各类风险更均匀地分配给二者，其中的风险共享机制设计，涉及到养老金产品定价，缴费水平和待遇给付条件之间的权衡，雇主和雇员之间的成本分担和投资权利安排等基本问题，是养老金计划设计的核心要素。表1对上述三类之间的基本特征进行了比较。